城市买了房,要把一家人都接过去住。
但这里面,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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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溪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六点。为了身体健康,他一直规律作息,很少熬夜。猛地昼夜颠倒一回,不仅身体吃不消,连胃口也荡然无存。
随意吃了点后,他继续拿出木料雕刻,到点上床睡觉,就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
月光依旧,微风仍在,但他的生活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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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闻溪打算简单煮一碗清汤面,却发现家里没有盐了。这是一件很小的事,他囤了很多泡面,随便拆一包调味料都能应付过去。
为了一包盐而出门,在人来人往的店铺里停留上几分钟,还要跟老板开口讲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半个小时后,买完盐又“随便逛逛”逛了十几分钟的闻溪停在了理发店门口。
隔着窗户,他能看见洛云尘正在给人理发,不同于初见时的墨色衬衫,这次对方穿了一件白色T恤,更添了几分随意与亲和。
洛云尘的身量也很高,理发时,得微微弯着背才行。
意识到自己毫无礼貌可言地盯着人家看了好几分钟后,闻溪连忙收回视线,快步离开。
店里,若有所感的洛云尘朝窗外望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洛小子,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他低头继续帮赵大爷理发,回复的同时不忘打听闻溪的消息。
“赵爷爷,你认识闻溪吗?”
这家理发店是他奶奶生前住的地方,如今时代大变,当初热闹的街道早已变成无人问津的老巷,留在这里的,几乎都是洛云尘当初的旧识。
那天看闻溪离开的方向,分明也是住在这一块,可他却对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
“谁?闻溪……”正稀奇于各种理发工具的赵大爷一顿,面色有些古怪,“你遇见他了?那最好离他远点。”
洛云尘不解:“为什么?”
“很早以前的事了,你那时还没搬来,不知道也正常。闻家那小儿子,怪异的很。”赵大爷一辈子的时光都留在了这儿,在镇里的人大批跟着孩子搬走时,只有他和几个老朋友留了下来。现在知道当年那事的,也只有他们几个老人了。
“他啊……恐怕是个妖怪。”
“……整个班的孩子,几十号人都看见他头发变长了,就那么忽的一下,你说怪不怪?而且……”
赵大爷忽然压低了声音,他让洛云尘低头凑过来,像是怕被谁听见一样,缓缓道:“那天后,那班上的娃娃就像是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家里不是丢了东西就是有血光之灾。刘家的娃娃更是回去就发起了高烧,整天胡言乱语,说他不该欺负闻溪,还跪在地上磕头,我去看了回,那头都流血了,折腾了大半月才好。”
也正因此,这些人家陆陆续续地都搬走了,他们镇上的人开始越来越少。直到后来被划为贫困县重点扶持,才一点点热闹起来。
“后来听说那闻小子没读书了,整天待在家里,出门也戴着帽子,连干活也戴着,这几年更是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连人影都见不着。”
洛云尘皱起了眉:“也许是有人开的玩笑罢了,传着传着就被当成了真,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真的妖怪?”
“怎么可能会有假!”被反驳的赵大爷瞪着眼睛道:“我原来也是不信的,但没有亲眼所见的事我老头儿怎么会跟你乱讲!”
“就在去年,我在邮局找了份清闲工作,毕竟闲着也是闲着,可你猜怎么着?我发现啊,那闻小子每隔一个月都会来寄东西,收货地址就是一串数,除了上头的,谁都不知道要寄到哪去。”
“还有那寄的东西啊,”赵大爷张开手臂比划道,“全都是头发,这么长,每次都是,厚厚的一大把。谁能一个月长这么长的头发?要说这不是他自己的头发,那就更……”
若不是闻溪的头发,那就更诡异了,他去哪里弄这么多长发?
洛云尘明白赵大爷的未尽之意,想到闻溪那头被剪过的头发,他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加快手里的动作,完事后把赵大爷送出了店。
临走时,赵大爷还在提醒洛云尘,一定要离闻溪远一点。
毕竟,对于未知的事,有经验的老人们总是选择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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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盼头后,时间的流逝仿佛慢了下来,但也没那么难熬了。
闻溪在很久没有的日历上划去一天,又把下个星期天给圈了起来。
监察者当初给他的建议是一个礼拜剪一次头发。但闻溪对生活质量没有什么要求,因为住在小镇,花销也不高,基本是只在监察者向他询问近况时,才想起来要剪头了。
因为要赚取供他生存的费用。
数个日落日升后,闻溪再一次站在了理发店的门口。
他选的时间段是人最少但也最炎热的午后,连马路都烫脚,呼吸间萦绕着浓浓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