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定定看向她,“那你觉得,当今政界,谁做元首会游刃有余”
这话题太过突然也太过庞大,林雨衔缓了缓,道,“我只是个种地的。”
宓茶笑了起来,“雨衔,你我相识那么多年,何必这样搪塞我呢。”
林雨衔抿了抿唇,又喝了口麦茶。
“你要真的问我”她低声道,“那当然是沈相沈芙嘉。”
轰西边天上忽然电闪雷鸣。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宓茶仰头,看见远处有乌云飘来。她起身,拍了拍身后的泥土,对林雨衔笑道,“快下雨了,我先回去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林雨衔摆手,“我习惯了,你去吧。”
宓茶没有勉强,她冲她略一点头,道,“今日多谢你的茶。”
说罢,她转过身,和百里月一起,踩着细细的田埂朝外走去,离开了这色泽分明的世界。
林雨衔坐在埂上望着她的背影。女人那头白发一丝不苟地挽着,身上裹着兰色旗袍,行走间娉娉婷婷,步步踏实,她在泥泞的田间也没有含胸驼背,将那旗袍撑得上下笔挺。
宓茶从尧南回到王宫时,听人说付芝忆在会客室等她。
她脚步一顿,直接往会客室走去。
当看见沙发上坐得端正的付芝忆时,宓茶不禁一笑,“少见你来单独找我,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付芝忆从沙发上起身,等着宓茶坐下后,再与她一同落座。
她脸上的表情和平常不太一样,不见半点嬉笑,坐下后也没有立即开口,似乎是在犹豫着如何措辞。
这幅表情令宓茶也收敛了笑容,她正色问道,“怎么了”
“宓茶”付芝忆浅吸了一口气,终于抬眸望向了她,那双黑眸里的神色让宓茶预感她要说的话题并不简单。
下一刻,付芝忆开口,对她道,“我想申请退休。”
宓茶和正在倒茶的百里月皆是一愣。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话,是不是有哪里”
话未说完,付芝忆便打断道,“不,你待我很好,尧国也待我不薄。只是”
她沉默了一会儿,继而道,“我来尧国已经四十七年了,和禹国也打了三次仗。”
“虽说禹军和姬方缙政府是我的敌人,但禹军里也有不少我的同门、朋友。之前碍于立场关系没有联系,这么多年过去,我想去找找她们,否则有些人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高级能力者,七十五岁对中低能力者来说也已是暮期,不剩多少时候了。
“原来如此,”宓茶颔首,“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以批你一段长假。”
付芝忆摇头,“宓茶,战争才刚刚结束,各地都不安稳,明年开始国防部又要推行改革,空军司令的位置不能一直空缺,何况我要的也不是一年半载。”
她抬眸,那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宓茶,闪烁着宓茶身后落地窗外的蓝天白云,还有阳光。
“这些话我在心里埋了很久,从来没有和人说过,可那天去了c省的百里谷旧址,让我觉得,也许是时候了。”
她道,“我其实一直很羡慕陆鸳。我三岁上幼儿园,二十二岁本科毕业下连队,一直到七十六岁我名为风系,却从未真正领略过天涯海角,一生都按部就班的活着,我总是在想,什么时候我能像陆鸳那样,可以两界自由来去,天地肆意游览。”
她将一份申请推到了茶几上,“宓茶,空军部发展得不错,几位副司令都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前途无量,可以托付。尧国短期内大概不会再有战乱了,如果有,不管天南海北我一定立刻赶回。”
宓茶望着她,这才明白,付芝忆那天在c省恋恋不舍的原因。
重返故地,陌生的禹国让慕一颜感伤,却让付芝忆升起了探索的欲望。
那里本该是付芝忆的家,是她连累了她,让她被迫与家国为敌。
自付芝忆来尧国的第一天,就没有停歇过。
三次御禹、抗击北清,她建立了尧国第一所大型空军基地、培养了尧国第一批正规空军。
可以说,尧国整体空军体系都是付芝忆一点一点建造而成的,以至于有了后来的六万米空降袭击禹军指挥部,有了尧国如今的天罗地网、满天蓝云。
四十七年的汗马功劳,够了。
“你真的要走”她问。
付芝忆点点头,复又道,“如果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办,那我等事情办完再走也不迟。”
“尧国大定,我哪还有什么事。”宓茶一笑,“我明白了。这份申请今晚就批,你去做交接准备吧。”
付芝忆沉默了一会儿,片刻起身,对宓茶敬了一礼,拿起一旁的军帽,离开了会客厅。
宓茶目送她离开,那天去往南方的家燕,也不知让付芝忆想起了谁。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付芝忆看似大大咧咧,可内心同样敏感细腻。
这份申请,她也许已经默默构思了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