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禹国她是回不去了,昨天晚上她联系了自己的父母——当柳凌荫打电话过去时,对方第一句就是“对不起呀宝贝,最近太忙了,实在没法回家陪你,已经在你卡上打了压岁钱。”
两人对女儿被拐卖一事毫无察觉。
他们本来就不常联系,小的时候全靠柳凌荫单方面打电话维持,大学之后,部队上缴手机,生活中也不必依靠父母,柳凌荫便渐渐不再和父母通话了。
“既然这样,不如留下来帮我。”沈芙嘉搭上了她根骨突出的手背,“养好身体,等把百里族接进来,和宓茶严煦汇合,我们老E408就又在一起了,一同分享这里的一切。”
听她这话,柳凌荫扬了扬唇角,“E408……”她露出些怀念的神色来,“我多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
两人一同笑叹。
不过短短十年时间,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高中的时候,最烦那些说怀念青春的人。”柳凌荫道,“我觉得他们无病呻吟,造作矫情。可现在还没到三十,我也开始怀念了,怀念我们的过去。”
沈芙嘉一笑,“你也知道你还没到三十?这话听起来有个七老八十。”
“你不怀念?”柳凌荫睨她。
沈芙嘉弯了弯唇,低下头看向了手上的戒指。
她念,念得梦萦魂牵。
“你还戴着啊。”柳凌荫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感慨道,“三年前,我最后一次见到宓茶时,她也还戴着。你们真是别扭,如果不是百里谷遭遇了变故,是不是还要别扭上一辈子?”
“或许吧……”沈芙嘉垂眸,“童泠泠来尧国的时候,总是劝我去见宓茶,她曾对我说,‘哪怕是一眨眼的分离,都会酿成无法接受的后果。’我当时不以为然,总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可是现在……”
她攥紧了左手,捂着那枚戒指,眸中覆上了一层极其复杂的伤感。
这伤感之中,又透出深深的困惑来。
“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宓茶还在被通缉,她还没有事。”柳凌荫拍了拍沈芙嘉,感受到衣下的身体正惶恐地打颤,“如果你当初真的回去了,说不定才是真的天人永隔,至少你现在能够帮百里族讨到一个住处。”
沈芙嘉摇头,她的无助和苦闷只对着柳凌荫透出一角来。
“她是个牧师,没有自保能力,万一百里族里有人想拿她去领赏、自保呢?她那么善良,对家人毫无戒备,要是百里族真出了这样的人,宓茶她……防不住的。”
柳凌荫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确实,如沈芙嘉所说,宓茶对百里族,就如她对若叶,身边的亲近之人,她们是毫无防备的。
“百里族都是牧师,牧师应该不会这样……”她说着,可自己都没有半分把握。
牧师也是人,是人就有恶心,谁又能保证?
“别想那么多。”柳凌荫道,“现在得想想,百里族进入尧国之后该怎么办。我听说尧国大致分为三派,一边是保皇派,一边是首相派,还有少数中立,你在尧国是怎么个情况?”
沈芙嘉叹了口气,勉强将自己从焦虑中拔出。
她道,“我现在是首相的干女儿。”
“你站在首相这边?”
“但我告诉尧庆丰,我在首相那里是当间者,心还是在他那里的。”
柳凌荫咀嚼了一番沈芙嘉的话,片刻,得出结论,“你是在上下挑拨?”
沈芙嘉倏地一笑,果然,柳凌荫比刘威趁手多了。
“是。”她肯定了柳凌荫的想法。
“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做?”柳凌荫问道,“我虽然听说过郁思燕的计划,可总觉得不太现实。就算百里族来了尧国,宓茶那个样子,是绝不会推翻尧帝自己上位的,就算你们先斩后奏,她也绝不会接受。”
“这一点早有准备。”沈芙嘉道,“推翻尧帝的恶人,我已有了准备,百里族做救驾来迟的功臣就好。”
“救驾来迟?”柳凌荫拧眉,她细细思索了一番后,恍然大悟,“你是说首相!”
“军政大权都在钦荆正的手上,在禹国,他本就是无冕之皇。”沈芙嘉道,“我这些年在他身边,有意无意地踩低尧庆丰,把他捧高,让他膨胀,去打那顶皇冠的主意。”
“你想让钦荆正去逼宫弑主,再让百里族去救驾。”柳凌荫接着她的话道,“尧氏被钦荆正弄死,百里族把钦荆正弄死,这一下,尧国就没有主人了,只能让救驾来迟的宓茶主持国政。宓茶很不会拒绝人,你让文官武将往她跟前一跪,她就说不出话了。”
沈芙嘉颔首,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宓茶知道,否则她会立刻离开尧国。”
“这我知道。”柳凌荫颔首,“可尧氏不是只有一个尧庆丰,多得是宗族子嗣,宓茶还是会选择辅佐其他尧姓子弟的。”
沈芙嘉微微一笑,掸了掸衣袖,没有说话。
柳凌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