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泠泠。
童泠泠从y省回到学校后,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收拾东西用不一天的功夫,她却花整整一周的时间,直到车子停在校园外,来接她回去。
她回家,黑『色』的轿车从传送中心来的校车成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带着她离开h市、离开z省,一路进a省的大宅院。
她沉默着,回来的校队一样沉默,可校队的学生眼中满是神采,绽放着希望的光,而她的眼中,连萤光都不曾有。
车子停下,他们身处一座古朴的大宅,这座大宅矗立在首都数百年,童泠泠进的是后门,穿越九曲回廊,越走越偏,越走越冷。
后有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她,三人折进一间偏僻的厢房。
推开门,即便是白天,里面也依旧昏暗一片。
这间厢房的位置很差,坐南朝北,早晚都晒不到阳光,门被打开之后,阳光也仅是照亮门口两尺的玄关。
两名男人先童泠泠一步进入屋内,童泠泠在门口脱鞋,这才跟着进入房间。
地板是榻榻米,铺着草席,随地可坐,房屋中间垂下一道竹帘,离地三尺,将房间隔成两半。
童泠泠跪坐在竹帘之外,低着头,盯着自己膝的草席,阳光在她身后十尺外的门口。
两分钟后,竹帘晃晃,一双苍白纤细地手从里面探出,颤巍巍地抚上童泠泠低垂着的脸。
这无疑是一双女人的手,她陷在比童泠泠黑暗的房间深处,手指穿过竹帘,在触碰到童泠泠脸上的湿润后,轻轻开口,念道,“回来……”
童泠泠有回话,珠帘内等许久也有听见回应,于是,传来一声,“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她的声音很轻,柔柔的像是一层捉不住的纱,可语调是轻快的,饱含着母亲式的宽容。
那双手怜爱、眷恋地抚着童泠泠的脸,每一根手指都尽可能地贴在童泠泠的脸上。
仔细一看,才发,这双手不是十根手指,而是八根——
女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空空『荡』『荡』,留有一处齐根的伤痕。
她还想再『摸』『摸』童泠泠,身后的两名男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他们一把抓住女人的肩膀,将她拖进房内,童泠泠猛地抬眸,她朝爬两步,骤然嘶吼出声——“妈妈!”
女人有反抗,有尖叫,像是一条腐败破烂的棉絮,轻而易举地被扯入其中。
几秒钟后,里面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响,随后,男人们离开房间。
他们一走,童泠泠立刻爬进竹帘内,她脸上淌着泪,扑入女人地怀里,咬着牙战栗哭泣,无声地哭泣,一遍遍泣着“对不起……”
女人抬手,『摸』『摸』童泠泠的鬓发。
她躺在地上,半靠着墙壁,虚弱地笑笑,重复着先的句子,“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在她的身旁,一根鲜血淋漓的无名指在竹席上微微晃,『露』着根部的森森白骨,尚有余温。
妈妈触碰女儿的手指,于是只剩下七根。
男人们有关门,房门大开,可阳光却投『射』在距离她们很远很远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