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去跟他谈谈,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谈,也就没定下来。
张新杰看他的表情,“难道你跟乔栖单独约了?没事,去吧,骨折情况下我自己也不太想出去。”
“不是……”
张佳乐正要解释,忽然灵光一闪,如果他跟孙哲平见面气氛会尴尬,那带上张新杰不就好了,大不了把话题都往张新杰身上绕就行了啊!
于是机灵鬼张佳乐转了表情,“不,我们确实约了年夜饭,但你在这里我们怎么可能单独出去吃饭呢!跟我们一起去吧!拐杖轮椅无所谓,我和栖栖肯定会帮你的啊。”
张新杰沉默地盯着他,盯得张佳乐直发毛,心说不会这都让张新杰看出来了吧。
可几秒后,张新杰还是转了头,“可以。”
悬壶济世张新杰,霸图牧师石不转。
张佳乐一下子就平稳了心情,情绪冷静下来,他也反应过来:“等等,你刚才是不是说,如果我和栖栖两个约你就不来了?”
“嗯。”张新杰摘下眼镜,不太适应破碎了一部分的视野。
“你不介意?”张佳乐看不懂他这态度。
“什么?”
“别装糊涂,你都做到这份上了,再说你不在乎栖栖,鬼都不信好吗。”
“……我说了,我会尽可能满足她的想法,她想要被别人喜欢,我就会想办法,她想要留在蓝雨,我会在霸图给她留出以防万一的后路,她喜欢王杰希的话,我也需要准备一些措施,喜欢你的话,更好,至少你比王杰希离我近一点,不容易出事。”
张新杰说得理所当然,单手擦拭镜片时,那输液管晃动得都比他那语气要激烈。
张佳乐膛目结舌。
要不是张新杰身上满是绷带,张佳乐恨不得把他扔下床,自己爬上去让医生检查检查耳朵。
“不是我说…”张佳乐攥着笔记本,声音都打颤了,要不是顾及旁边的乔栖,他都要站起来跟他对峙了,“你都这样了,你还能摸着自己良心说自己不喜欢栖栖?”
不戴眼镜时的张新杰少了些冰冷,少了点锐气,此时莫名其妙看他一眼,都不知道能不能看清。
张新杰不理解:“你难道不该庆幸吗,毕竟我没有你那么多的顾虑,要是有一天我想和你争,你根本没胜算的,张佳乐。”
张佳乐无语凝噎:“……”你觉得你很礼貌吗?
确实。
拿过冠军,见过家长,了解乔栖的过去,还有明显已经无所谓其他的强烈执念,只要张新杰有那个心追求乔栖,别说张佳乐,恐怕整个联盟里都没人能是他的对手了。
不过张新杰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一面戴上眼镜,一面客观分析:“确实,观察她的过程中,想要不对她产生过深的感情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你觉得,在我毁了她家庭之后,我还能心安理得地站在她身边,对乔教授说我喜欢乔栖,对她说,我想和你在一起吗?”
那双再次尖锐起来的眼睛看得张佳乐哑口无言。
就像一把擦亮的艺术太刀,华美,冰冷,肉眼可见的锋利,但他却从不用来攻击谁,只清晰冷静端坐一隅,自我剖析道:“我没有那个资格。”
“张佳乐,我亏欠了她太多,现在只想弥补她,只要她过得好,我就满足了。”
这种跟电视剧情话一样的内容,张新杰也能说得像在念书,平静而又真实。
“你……”张佳乐有点烦躁,他不想好心到去给自己立情敌,但又不想张新杰就这么放弃,尤其对方还搞得像赢了比赛,偏要主动放弃冠军一样惹人不快。
他胡乱抓抓后脑勺,只能憋出一句:“你非要给自己树个悲惨人设吗?又不是拍苦情剧。”
“悲惨?”张新杰客观地咀嚼了一下这两个词,然后点点头,“嗯,确实,我也这么觉得。”
“?”
“你或许不会理解。”
张新杰低头看向自己开始回血的右手输液管,再多的情绪都被他封存在镜片底下,无人能懂。
注视着,回忆着,讲述那些支离破碎的光影中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他说:“其实,在意识到我确实保护了她的那一刻,我收获了不亚于第四赛季拿到冠军时的满足感。”
那时,别人见到的,是四分五裂的玻璃,与那看了就令人浑身发颤的出血量。
可这么多人,谁又能懂得张新杰的心情?
不止一次亲眼看着她病倒,看着她遇到危险,看着她独自在别人的摆布中挣扎,这十年来,不断堆积在心口,沉重到无以复加的无力感都在那一刻,和无数玻璃器皿一同破碎在了地上。
支离破碎带来的轻松感,谁又能体会。
所以他真的觉得自己很悲惨。
因为在那能将他整个人都割裂开的痛楚中,在被那片温暖紧紧拥抱住时,张新杰才第一次知道……
能保护自己爱的人,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
结果,明明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