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私下开后门,没有人会为我们更改规则,就算好不容易能胜过他们一时半刻,你们这些队长也只会保住他们,无视我们的努力吗?”
约见、后门、更改规则,这些暗指某人又确实存在的内容,让周围刻意压低的嘀咕声四起。
“算了。”傅青摊了摊手,“我走无所谓,但你们再这样偏袒下去,这集训还能骗其他人多久,大家都心知肚明。”
韩文清没有像打断孙翔一样打断傅青,等他话落,才缓慢地问了一句:“你话说完了?”
傅青动作一僵,脸色已然铁青,“你什么意思。”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生怕漏过这千载难逢有人敢在韩文清面前造次的画面。
“看来,”韩文清看遍每个人的表情,“你们都搞错了很多事。”
语气上没有多大起伏,简洁得连尾音都不拖一点,可每个字眼都带着重量,沉沉搁置在所有人面前。
“集训第一天喻文州就强调过,这场集训的重点是进步,而不是胜负,胜负是体现进步的一种,但不是全部。你们之所以没有收到邀请,又看到那些频频胜利的人被约见,是因为你们只能看到这些了。”
一个人以如何狭小的方式衡量自己,便也只可能用更加狭小的方式去看待旁人。
“看不到别人的努力就将他人的成果当成天上掉下来的,当你们有这种想法时,争抢的,也不过是胜负罢了。”
遮天白云的影子拂过训练室,韩文清也算是负责到了极点,毕竟多数指导都不愿意解释这种事,更想看看学员自己能挖掘到什么程度。
韩文清看了一眼乔栖,也看愣了乔栖,但他没有说什么,转回头继续说:“你所说的走后门、改规则,也是喻文州第一天就说了的,这里的比赛规则训练内容都是有弹性的,只有你提出来才能知道会不会有人为你更改训练方式。”
有形的目光掠过每个人的眼睛,每一句反问都令人芒刺在背。
“在乔栖之前,你们有多少人主动问过自己的指导能不能改规则?能不能调整训练内容?”
这句话问得一群人都更低下了头。
他们确实不敢,也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但人群中也有人嘟囔:“她和指导关系好啊……”
“她那场更改账号卡的比赛是我批准的,你觉得乔栖和我关系好?”韩文清反问。
那人闭嘴了,确实看不出来关系好。
韩文清觉得这话挺好笑的,也就是这个年龄的小孩能说这种幼稚的话。
他环顾这群联盟的未来们,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们的俱乐部有没有告诉过你们,即使是正式比赛,只要有充分合理的证据和足够的可行性,联盟的规则一样能改,无论是选手,还是网游上只点了一个反馈键的路人。”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韩文清说,“即使你只是有多说一句话的勇气,多按一个键的决心,也比你在这里抱怨别人走后门拉关系要有用的多。”
周围无数目光似有若无飘向乔栖,乔栖却低下头,她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被这样表扬好像不太合适。
韩文清说完后重新转向傅青:“我听新杰说,你叫傅青是吧。”
傅青低头颔首,瞟了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张新杰,脸上这才有些挂不住。
可张新杰一直都在听韩文清讲话,压根没看傅青,恐怕韩文清不结束,他也不会开口了。
韩文清对傅青说:“我今天要你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不是因为你弱,也不是因为你不够努力、违反比赛礼仪、与学员产生争执,这些都不是你必须离开集训的理由。”
“但你放弃了比赛。”
韩文清说。
只这一句话,短短七个字。
千斤重量骤然砸上了傅青头顶,让他身形一晃,竟是有些站不稳。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韩文清一直没有动怒,根本不是什么狂风暴雨前的宁静。
而是给死刑犯递上最后一餐时的宽恕。
在职业选手的赛场上,长相、人品、性格、经历、观念,再没有一样比胜利更加真实。
韩文清没有认可,也没有否定傅青那番天才至上的盖棺定论,从始至终,他只论结果,这让傅青再无话可说。
这场不小的闹剧只发生在这一间训练室,无论吵得多厉害都没有传出去,一切结束后,傅清不记得自己是被怎么安排的了。
等傅青回过神时,已经跟着张新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这个时间点,一个人都没有。
傅青亦步亦趋,也没脸抬头看张新杰,声都不敢出。
“傅青。”张新杰停住脚步,再往前就是学员的宿舍了。
“张、张新杰前辈。”傅青张了张嘴,“我……”
张新杰没什么表情,甚至没有在第一训练室时的复杂。
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傅青以为自己又会被训一顿,或是能最后得到一点张新杰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