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乔栖受伤。
除此以外,伤情如何、治疗状况、她的去向都再没被提及,一秒就转换到了下一条新闻。
周泽楷尽力保持理智,但实际上,他除了知道她活着,就一无所知了。
画面上她应该只受了那道刀伤,那万一……
伤到动脉了呢?
感染了呢?
失血过多了呢?
他知道这是一种钻牛角尖的想法,但又无法控制自己将情况想得更加严重,更无法抑制频频浮现耳边的那句:
【如果那天,多留一会儿的话】
这是一句不能触碰的禁忌。
从它出现在脑海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改变了。
他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样回到屋子的,更不记得母亲说了什么,只是感觉到乏力,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其实没有反复的噩梦,也没有到食不下咽的状态,他知道自己还很好,至少还没有被影响正常生活。
他只是会时不时在汗流浃背中醒来,头疼欲裂也想不起来梦中的内容,脑袋里空白一片。
一日三餐明明全部都咽下去了,却想不起来自己吃过什么,甚至是吃过没有。
偶尔会对空无一人的地方发呆发愣,也对别人的呼喊反应不及。
上学该听的课堂内容听进去了,吃饭该吃的也都吃进去了,游戏里该做的操作也能做到完美无缺,但谁都感觉不到他的心情有半分好转。
明明什么都没有影响到生活,他仍然学校和家两点一线重复自己的日常,却整个人都瘦削了一圈。
那个时候,注意到他状态不佳的人有很多,有母亲、老师、同学,他都知道。
但那些关心的话语传入他耳中就会擅自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某种刺耳的低频音,别人听不见,而听见的人也听不懂,也只是石沉大海般没有半分回响。
再多的关心,再清晰的理智,再漫长的时间也抵不过一句难以释怀的高墙。
到头来,耳边残留的仍旧是那句——
“为什么,你不能多留一会儿呢?”
*
那是一段昏暗到连呼吸都似乎灌满了铅的日子,每个人都是。
在所有人为那个女孩的机智赞叹,为她的活下来感到安心时,只有周泽楷记住了那道划在女孩脖子上的刀刃,记住了无法拯救一个人的短短十分钟。
周母不止一次后悔过自己告诉他这件新闻。
这起案子就发生在他家附近,周泽楷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可她并不希望是以这样残酷的形式让他知晓。她后悔,可她能做的只有帮周泽楷延迟当时发来的俱乐部试训邀请,以及,尽可能让他打起精神来。
周母深知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所以在她拼了命地去寻找时,终于在一周后,从微博上找到了一则小小的报道视频。
周母牵着周泽楷坐到电脑前,不太习惯地先点击了播放,然后再挪动鼠标到全屏,让画面充满周泽楷眼前。
那是一段很短的警察慰问诱拐案儿童的小视频,只被地方公安的微博转发了,也没有引起任何反响,若不是有心去找,一定是淘不出来的。
万幸,她找到了。
画面里镜头跟随警察与记者一同进入病房,医院病床上的小女孩果然是乔栖。人还是那个人,可她穿得已经不是那身裙子了,而是宽大的病号服。
就像周泽楷那时所看到的,她脖子上确实受了伤,虽然没到绷带缠脖子的地步,却也有块扎眼的纱布贴在那里,比那间病房,比她的病号服,甚至是比她的皮肤都要白的纱布,扎眼得很。
据说她腿部也绑了石膏,那是从嫌疑犯手中措不及防摔落在地时受的伤,女孩盖着被子,报道也没给镜头。
但似乎就算没有发卡,没有公主裙,没有城堡,只要有她在,一切都能美好得像童话一样。
乔栖很配合采访,大大方方朝镜头摆了摆手,就像是在朝屏幕另一边的周泽楷打招呼。
“嗯,我没事。”
“警察叔叔们好厉害啊。”
“谢谢你们救了我呀。”
进度条逐渐走向尽头,视频画面也被定格不动。
女孩笑容明媚,成为房间里最温暖的一抹色彩。
周母捂住嘴,声音不住发颤:“你看,她看起来很好”
她看起来很好,所以你也要好起来。
这一次,声音终于传达到了周泽楷耳中。
他听到微风拂过窗帘,听到阳光落入屋内,也听到她还安好。
如此动听,和她一样。
“……嗯。”
*
那之后,周泽楷逐渐恢复到可以上学打游戏的日常中,会腼腆的笑,会认真学习,也会在网游里大杀四方,只是偶尔仍会盯着一点发呆,很快又回过神来。
而等周泽楷再路过那个商场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既然是从商场送往医院,那应该离商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