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松本想安排他们在寨子里休息一晚,程亦婉言谢绝,只找了个地方和谭湘简单梳洗一下,便准备离开。
这时已经到了傍晚,日头西斜,曲松再度和长老们约定好信号,打开了结界,谭湘回首望了一眼,感叹这个地方的人从此就要真正与世隔绝了,心中颇有些感慨万千。
程亦拉着她的手冲出了结界,等他们再度转头,曲松一行人早已消失不见。
四周是连绵起伏的青翠山岭,并未见到公输云闲三人的踪迹。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谭湘催动体内灵力,用桃木棒遥遥一点,地面逐渐闪现出点点荧光,蜿蜒如一条长龙盘绕在群山中。这是她两天前撒下的粉末,如今正好给他们带路。
二人携手沿着荧光的指引,走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路才终于看到革步乡街上的灯光。谭湘此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一下子坐到地上。程亦将自己的背包转到胸前,弯下身子,默默地将她背了起来,向着灯火闪烁的革步乡走去。
谭湘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独有的松柏味道,一时间竟恍惚起来。如果曲松说得是真的,为了避免忘情蛊毒发作,他们真的要断情绝爱,就此分开天各一方吗?
她舍不得这个男人,在祖父逝世和大哥失踪的情况下,只有他陪伴自己走出失去亲人的阴影,她扪心自问,对这个男人的爱恋,一天比一天深厚。她甚至不敢想象,没有他在身边自己的后半生将会多么的黯淡无光。想到这里,不由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宽阔的肩头。
黑暗中程亦似是感受到她不舍的情绪,他用力将她往上掂了掂,“别想那么多,没人可以把我们分开。”他暗自发誓,不会就这样轻易放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算忘情蛊骇人听闻,难道就不能另辟蹊径化解吗?
谭湘轻轻地“嗯”了一声,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进了革步乡,一直走到那天吃饭的小饭馆门前,就看见公输云闲一人立在程亦的车边抽烟。
程亦将谭湘放了下来,公输云闲正好扭头过来,看见二人不禁狂喜色,立时迎了上来。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谭湘不喜欢别人抽烟,急忙将手中的烟掐了扔在地上。
“我还担心你们出不来了。”他主动接过谭湘的背包,见她神色不佳,关切地询问,“湘湘,你没事吧?”
谭湘勉强扯起嘴角,冲他摇摇头,却不想多说。
“姜维呢?”程亦见只有他一人,四周张望一下不见姜维和离离的身影。
“我们出来之后,离离着急回家,我和姜维将她送到他们村寨附近,就转回这里。姜维找了他钓鱼时住的那户人家,今晚我们就先在那里过夜。”公输云闲嘴上没说,其实明白他们能顺利回到革步乡还是多亏了离离。
离离熟悉这里的每一条山路,轻易地就找到了回家的路,还邀请他们去家里休息。
他和姜维都担心程亦、谭湘的安危,便折返到革步乡,姜维负责安排食宿,他守在车子旁等人。现在总算将人等到,他见二人一身泥泞,便带他们去找姜维。
革步乡这边住宿的地方十分简陋,钓鱼客大都住在老乡搭建的鱼棚或是家里。姜维找的这户人家房子还算比较大,一间屋里摆了四张床,正好够他们几人休息。
这两天的经历让谭湘身心俱疲,她简单洗漱一下就睡了;姜维算是劫后余生,本想找程亦好好聊聊,无奈精力不逮,没说两句就去见周公了。
程亦有心事睡不着,公输云闲拉着他到了屋外,他掏出一支烟,递给程亦,程亦却摆手拒绝。
“我发现你好像从来不抽烟?”公输云闲举着打火机,自己点燃了烟。
“如果你亲眼目睹身边战友,因为点了一支烟暴露目标,被人一枪爆头,我想你也不会再想抽烟。”程亦低头无奈地一笑,平淡的说出自己不吸烟的原因。
公输云闲听完却是手一抖,咽了口吐沫,手中的烟抽也不是掐也不是。
“我们走后,你们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我怎么看湘湘有些不对劲?”
“我和谭湘还有子喜都掉进了万丈渊,子喜临死前给我们二人下了忘情蛊,据说中了这种蛊,二人一月之内必须彼此断情绝爱,否则就会像那坤那样蛊毒发作,全身皮肤溃烂而死。”程亦抬头望天,自己难得对一个女人真心相待,却没想到命运多舛。
“忘情蛊?真的有这么厉害?”公输云闲好看的双眉皱在一起,明显不太相信,“蛊虫这种东西我以前还真费心研究过,其实大部分就是寄生虫,古代人不了解寄生虫病,就怀疑自己是被人下了蛊,后来越传越神,武侠小说更是把它们写得无所不能。”
几年前,湘西地区一户人家一个中年妇女声称被人下蛊,她的儿子在东南沿海一带做生意,辗转托人请他去解蛊。他查阅了不少文献资料,发现蛊病大多是因为寄生虫引起的。五代王仁裕的笔记小说《玉堂闲话》记载的治疗蛇蛊的故事其实就是寄生虫病,而明代医书《医林绳墨》中记载的是血吸虫病。
果然他到了那户人家一看,那个妇女像是得了血吸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