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总归,赶紧帮我剃度,我这就入空门,做和尚。”
似是就怕再晚一刻都来不及一般。
白苏墨见他额头上的汗珠,应当是从山下一口气跑上来的。先前大雨才停,眼下还飘着零星雨点,他身上的衣裳似是全然淋湿了又干了的模样,还有股子异样的汗臭气味。
“施主……”缘空再欲开口,那彪形大汉干脆给他跪了下来,连着哭腔道“大师,我求您了,别说了,你就收了我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赵十三!”
大殿外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气势汹汹往大殿来。
赵十三吓得一哆嗦,赶紧拉着缘空的袍子,鬼哭狼嚎道“大师救我,大师救我,再不收我,他们会打断我的腿的。”
缘空尚且来不及扶他起身,殿外的十余人已入了大殿内,“岂止打断你的腿这么简单!赵十三,你还不还钱!别以为出家就可以赖账了!你要出家,也得还清了再出!”
呃,白苏墨心中一叹,原来是讨债的,竟也讨到这佛门清静之处来了。
赵十三恼火“我没钱!”
唔,素来是欠账的比讨账的理直气壮,所言不差,白苏墨心头唏嘘。
赵十三言罢,干脆抱紧缘空大腿“大师大师,我还不了他们那么多银子,他们要杀了我!”
平燕和缈言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瞧着倒是幅大块头模样,竟会这般没有骨气。
讨债那人也气懵“赵十三,你要点脸!这白纸黑字的字据都在这里,你东躲西藏,我们也跟着你到处乱窜,容光寺是佛门清静之地,你到处胡言乱语什么!借钱的时候信誓旦旦,要还账了就想着躲到寺庙里出家,没门!”
“大师救命,大师救命!”赵十三心一横,反正钱是还不上了,赖也要赖在容光寺里。
讨债之人也失了耐性“大师,您是出家人,此事乃俗世之事,您就别趟这趟浑水了,实在对不住。”言罢,朝身后的小厮道“去,把人给我拖过来。”
身后几个小厮便上前。
“大师!”赵十三惊恐。
“阿弥陀佛。”缘空长开长袍衣袖,果真护在赵十三跟前,赵十三麻溜跑到缘空身后,“几位施主……”缘空话音未落,那讨债之人也尚未开口,就听殿外的声音道“缘空大师,方才这位说得不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是出家人,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殿中纷纷朝殿外望去。
白苏墨不知何事,便也跟着一同抬眸。
钱誉正撑着一把油纸伞,缓步上前,一袭锦袍趁得身型颀长挺拔,却又干净好看。身后有一小厮远远跟着,也撑着伞,怀中还抱着一团锦缎包袱。
待得走近,才见他精致的五官好似镌刻,一手撑伞,一手覆在身后,翩若出尘。
白苏墨听不见,只能见他自雨中缓缓走来。
抬眸一瞬,风华正茂,好似有荣华万千。
竟是同缘空大师认识的,白苏墨见缘空眸间有温和笑意。
不仅是认识,还应当是熟识。
白苏墨心若琉璃。
她耳朵听不见,便只能靠看靠想,便素来比旁人看得更清楚真切些。
这人是缘空大师的熟识,此番是来给缘空大师解围的。
佛门清净地,缘空大师自是不愿意沾染戾气,只是这眼下一方气势汹汹剑拔弩张,一方要死要活鬼哭狼嚎,他要息事宁人,可是想直接舍些银子?
他入佛堂时,特意收了伞,又拂去了锦袍上的雨水和尘埃,这样的人知礼行礼,容易博得旁人好感。
白苏墨便也好奇。
“你唤赵十三?”钱誉问。
赵十三从缘空大师身后伸出半个脑袋来“你……你谁呀!”
他显然不是同王二一伙的。
这人上来就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实在恼火,可他本就理亏,又见这人锦衣华袍,怕是得罪不起,这才又火又不敢发火得冒出一句。
“你在山腰处,不是寄存了马吗?为何不用马抵债?”钱誉说得漫不经心。
“你胡说什么!”赵十三明显心虚。
“好哇你!”对面为首的王二恼怒,“赵十三,难怪你跑得那么快,你不是穷得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吗?你还藏着匹马!”
“谁说我藏了马!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藏了匹马,你胡说八道!”赵十三恼羞成怒,气势便“嗖”得一声上来。反正他寄存马的时候,没见到这个人,这个人根本不可能知晓。即便是他恰好看到,他死不认账就对了。
钱誉目光瞥过,面无旁色“你的裤子褪色,下雨天沾湿了水,将你的鞋都染成了蓝色,那匹马身上的垫布也染成了这种颜色。”
白苏墨笑笑。
赵十三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和鞋子,眼珠子都险些窘迫得瞪了出来。
王二上前“赵十三,你还不承认!你有钱买马,没钱还我银子!”
赵十三想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