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紧紧攫住公主腰间的葫芦玉佩,唇畔染抹讽色,“有些事还是分男女的。”
她没有发问,只静静地看着。
“假如你爱的人不爱你,你会如何?”轻薄的暮色黯淡了他眼中光影。
“我会离开。”
“而我……”言律合上眼,语调极之轻柔,“会成全他。”
“阿律。”她叹息。
“嗯?”他轻喃。
“你是个傻子。”
“我知道。”
夕阳虽模糊了他脸上的假面,却清晰了他唇缘上的笑。
“大人!”桅下传来一声大呼。
她拍了拍言律的肩,旋身跳下:“何事?”
张弥嗅到她身上的酒气,不禁皱眉:“就算定侯殿下不在,您也要节制些。”
“你这孩子,倒把我看成酒鬼了。”她挥袖扇风,试图吹淡身上的味道,“说吧,什么事?”
张弥指了指船头:“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丰云卿眈了他一眼,快步走上船舷:“怎麽会这样?”
前方,大大小小的渔舟商船密密地堵着,如浮萍满江看不见水色。
“不止是前头,连主船与其他楼船之间都夹了很多民船。”张弥望向船尾,眠州的青龙旗已有些远。
“这里是双生峡吧。”借着仅存的阳光,丰云卿举目远眺,只见一座陡峰耸立云霄,如一把利斧将赤江劈成两股。左边的那股在山之阳水之阴,相较右边略有些细,水上零星几叶渔舟悠闲地荡着,全不似右边那条的拥挤。
“怎么都不走那边?”她疑问。
张弥正摇着头,就见掌舵的船长走到丰云卿身边笑道:“左相大人,窄的那边叫阴峡,传说夜有鬼怪出没,图吉利的船家都不愿从那儿走的。”
“鬼怪?”她摇头轻笑,“心中无愧的人怕那些做什么?”
“大人说的是。”船长随声附和着。
“公主!公主!”飞庐上宫女一阵惊叫,云卿转身瞧着,半晌只见一名女官小跑而来。
“左相大人。”她急喘行礼,“公主晕船晕的厉害,还请大人及早靠岸。”
“嗯,知道了。”丰云卿微颔首,沉吟片刻又看向船长,“你打从阴峡走过没?”
“走过不下十次。”精瘦的男人恭顺颔首,在心中默默补充道,那还是在筑坝前。垂下的双目闪过异色,却没人能够看到。
“确定安全?”丰云卿再问。
“确定。”
“那就抄近路吧。”丰云卿看向那名女官,“在月上之前,应该就能达到琥州州府阙城,请公主殿下再忍耐一会。”
“是。”
半晦半明的天幕下,百丈巨舰臃肿转身,载着一船暮色幽幽驶向满是山魈水鬼的阴峡……
…………
云都,宁侯府。
灯下,凌翼然支手托腮,姿态优雅地打着瞌睡。忽地只听一声轻响,他猛地张眸:“谁?”心跳出奇地快,让他没由来得一阵恼。
“滚!”门外传来六幺的轻斥,像是有人哭着离开,“回主子的话,是两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打碎了琉璃盏。”
只是打碎了东西?
凌翼然抖开肩上的长袍,虚眸看向那幅坤舆图,每走一步心中的不安就浓烈一分。
他向来不信什么预兆之说,可为何他如此心慌,心慌到隐隐觉得不祥。
“成璧。”他轻唤。
“属下在。”窗外闪动一影。
“你确定七哥是在镜峡出手么?”他看着图上代表江河的红线,低问。
“属下确定。”
“嗯。”他微颔首,指腹顺着那条线缓缓上移,忽地手上一滞,他沉声低喃,“这次,本殿还会像十年前那般漏算么?”
那次失去她,他已觉不仅仅是遗憾,这次若再……
听见自己的叹息,凌翼然恼怒地掐断思绪,可恶,他这是在乱想什么!
“主上不会漏算。”
窗外的一声很是坚定,坚定的让他重新开始相信自己。
无边夜色就此落下,悄无声息。
…………
甲板上一阵巨颤,丰云卿稳住身形,向船下看去。黑色的江水急速地降着,船板上露出水印。
“落潮?”她虽不懂水纹,却也看得出一些蹊跷。她抬起头,只见两崖如剑立,一江如布悬。庞大的楼船夹在阴峡当中,一时进退不得。
就着船上的火把,她仰首再瞧,山有万仞,危岩合壁,江峡内不见月光。崖石上突兀的虬枝被火光拉长,如魑魅魍魉狰狞了笑,让人不住发寒。
“古意。”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挥手招来近卫,“派人去保护公主。”
不待那人应声,就听空中传来无数哨响,在静谧旷远的峡谷间被无限扩大。
“避!”丰云卿大吼一声,抽出腰间软剑快速舞动,**的银光织成了一张素锦,密实地遮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