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忆秉这次进京是为了疏通上面,给他换个饭碗。柳州是真穷啊,他这刺史当的是油水捞不着,劳苦活却一大堆。
现如今贾忆秉住在同窗邢祭酒邢青在京的宅子里。二人同年生,同年登第,官职品阶相同,贾忆秉却生生矮了邢青一头。就是因为当时邢青留在京城里了。
同邢青一起寻门路的贾忆秉暗自庆幸当年有远见的未曾疏远邢青,这不就用上了吗。二人来到醉仙楼,等候每年号称“第二殿试”的诗会开始。
“忆秉兄啊,看这诗会我就忆起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哈哈哈。当年我们可都是[不可一世]的书生啊。如今是真老了。”
“谁又没个年轻的时候呢。”
“非也,非也。”邢青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神秘的对贾忆秉说,“我们那可都是[假才情],人家那才是真才子。那才叫[落笔经风雨,诗成泣鬼神]呢!”
“当真有这种神人?”
“诗会的压轴年年是此人。今日不知有多少才子是奔着一睹此人风采的心思来的。”
“此会当真令人期待。”实则心里有些不以为意,终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邢青看出他的心思,就随他去了,有他惊掉下巴的时候。
李府——
“若光,可愿与我同去那醉仙楼?”李纨绫一手把玩木扇,隔窗逗弄着从弟。
唐若光懒得理他,理好衣襟推门而出。
“若光当真无趣,”李纨绫撇撇嘴,“这诗会倒是与你相配,同样的古板。还是醉仙楼的姑娘好啊。”
唐若光不理会表兄的疯言疯语,沿着湖边向繁闹的中心走去。
李纨绫挑眉,弟弟这般冷淡难怪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请注意,是知己和红颜的双重意义上来说的。
醉仙楼——
当二人一进楼阁,便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人群窃窃私语着,掀起一阵阵浪潮。
“诶呀,这两位端的是副好相貌啊。”
“不知道了吧,这是唐公子和他的表兄。”
“唐公子?可是那个得了圣上亲口称赞的唐公子?”
“正是那位惊才绝绝的才子,唐若光。”
隔桌的贾忆秉也正注视着楼下的二人。两人都是难得的好样貌,只见其中一人谦逊有理,遇人不骄不躁,笑容得体令人不失亲近,另一人则摇着扇子,有些漫不经心的跟着走。
顿时贾忆秉对那位传言中的唐公子,多了几分好感。可是这学识仍需验证啊。
丝竹管弦之音渐渐激昂,换回众人的思绪。只见台上由侍女缓缓拉开帷幕,一幅不羁的古字《采莲曲》映入眼帘。
采莲归,绿水芙蓉衣。秋风起浪凫雁飞。
桂棹兰桡下长浦,罗裙玉腕轻摇橹。
叶屿花潭极望平,江讴越吹相思苦。
相思苦,佳期不可驻。
塞外征夫犹未还,江南采莲今已暮。
今已暮,采莲花。
渠今那必尽娼家。
官道城南把桑叶,何如江上采莲花。
莲花复莲花,花叶何稠叠。
叶翠本羞眉,花红强如颊。
佳人不在兹,怅望别离时。
牵花怜共蒂,折藕爱连丝。
故情无处所,新物从华滋。
不惜西津交佩解,还羞北海雁书迟。
采莲歌有节,采莲夜未歇。
正逢浩荡江上风,又值裴回江上月。
裴回莲浦夜相逢,吴姬越女何丰茸。
共问寒江千里外,征客关山路几重。
在座的皆是行家,再看这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气脉通于隔行,便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啊!这,这字是张老先生的张草啊!”
“今年诗会真是大手笔。”
二楼一处雅阁——
在诗一亮出时,唐若光皱了皱眉。
“今年的诗题可是稀奇了。”李纨绫收起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木桌。“当真没见过这么[通俗易懂]的。”说罢,坏笑的看了眼唐若光。
“总会分出个三等九格。”
“看来若光胸有成竹喽。”
唐若光目不斜视,道“比你,总归是强上些许。”
“嘿——你还来劲了。”
李纨绫作势要扔过去把扇子,唐若光也不恼,抬腕开始研墨。少顷,停笔,再次落座。
“这就成了?不会是自爆自弃吧。”
唐若光气定神闲的品茶,实在不想生出堵上那张破嘴的心思。
很快就有侍女敲开雅间的门,收走了桌上的宣纸。
二楼,雅间外——
贾忆秉并不在意诗会,而是仔细听着众人的闲谈。
“今年的诗会可比往年又看头。”
“哦?这位仁兄,何以见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