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这可不是一对二或者一对三的问题。

陆程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在这群海盗面前估计连看都不够看。而且，就算陆程武艺非凡神功盖世，面对一艘船的敌人，他也得瑟不了多久。

那么问题来了，要怎么逃走呢？

陆程皱着眉头，快速地捋了一番线索，发现此题无解。

眼前有三个敌人，其中两人持有武器。潜在敌人无法估计，也许周围这些人只是普通的船工，但谁也不能保证在陆程做出过激的反抗行为后，他们不会采取行动。

而陆程，距离船闸口目测还有五十米。

以陆程的身体素质，如果全力冲刺的话，五十米大概需要六秒左右。六秒不算长，但射出一发子弹连一秒都用不着。况且，就算侥幸脱离了货船，接应的友军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等在船下，港口里鱼龙混杂，谁能肯定敌人就不会趁乱追击。

陆程歪着头，做出一副思考对方提议的样子。实际上则是在看旁边的舷墙。舷墙离自己不过一臂远，翻进海里大概要花两三秒左右的时间，比起冲到船闸口成功的概率显然要大得多。但跳水如果姿势不当，入水时很可能会受伤。陆程没有专业练过跳水，最多也只爬过学校的十米跳台。可这货船远不止十米高，贸然跳下，摔断个胳膊腿儿是小，要是拍昏在海面上淹死，那就惨了。

可话又说回来，就算能跳，又有谁来给自己争取那个两三秒呢？

恐怕没等爬上墙头，就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陆程心情复杂，十分焦躁。受了这么多年教育，还没报效国家，难道就要先折在这里？

“所以，你怎么说，小约翰？”男人看了看表，渐渐失去了耐性，“请不要让我等太久。”

陆程紧抿嘴角，没有说话。这种情况超出了一个十八岁少年的解决能力，虽然陆程一直知道他属于社会中的弱势群体，但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切身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绝望和无计可施。

杰克船长打了个眼色，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保镖便走上前来。

陆程想，在他们捉住我之前，一定要试着逃跑一次。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擦响，非常轻，以至于陆程一瞬间怀疑是幻听。但紧接着一个持枪的保镖摔倒在地，血从他的胸口涌出来染红了甲板，人抖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李谦飞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又大又急，传递的信息却非常明确：“跑跑跑跑跑！”

陆程毫不犹豫，转身冲上舷墙，面对着广阔蔚蓝的海面，团成个球就翻了下去。

坠落时陆程脑袋空空，他没法想李谦飞明明已经下了船怎么会又回来，也无法思考他跳下来之后李谦飞该怎么办。海风猛烈地从他眼前刮过，看着快速迫近的蓝色海面，陆程挣扎着伸开四肢，绷直脚尖，尽力以最小的接触面积汆入了海面。

冰凉的海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陆程胸前一闷，吐出几个气泡，但他很快憋住呼吸，冲劲儿一过，便踩着水向海面浮去。

探出水的那一刻，陆程猛地吸了好几口空气。他缓了几秒，大脑终于开始运转起来。陆程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左臂挫伤淤血和上唇撕裂之外，竟然幸运地没有受什么伤。他抹了把脸，抬头向货船看去，脸上露出一抹担忧，不知道李谦飞怎么样了。

正想着，忽然一个黑点从船上掉下来，越坠越快，眨眼间便砸到了海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在离陆程十米开外的地方入了水。

陆程一怔，紧接着飞快地游了过去，“飞飞！”

李谦飞好一会儿才浮上来，龇牙咧嘴的，一张俊脸都摔歪了。

陆程急道：“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吗？”

李谦飞满脸狼狈，抹了抹眼睛上的水，咬牙道：“草……蛋要碎了……”

陆程：“……”

李谦飞活动了两下胳膊腿，觉得还成，便朝陆程打了个手势，向港外游去。游泳是个费体力的活儿，陆程虽然满肚子问题，但明智地保持了沉默，一言不发地跟在李谦飞身后。

原先货船停的码头是不能去了，上去就得被打死。沙特吉达港口是个大型国际性商业海港，有数十个作业区。李谦飞和陆程在港口边上漂了没一会儿，便搭上了另一艘进港的客船。两人都是扯谎不眨眼的人，上了船一通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的乱叫，编排了一段催人泪下的故事，骗了一群人的同情心。等到客船靠岸，李谦飞和陆程已经换上了干净衣服，混在一众旅客中，人模人样地登上了码头。

货船和客船停靠的码头并不在同一个作业区，所以被人追杀的可能性不大。港口内部人山人海，陆程和李谦飞像普通的小情侣一样，手拉着手并排走在一起。路过公用洗手间时，陆程脚下一偏，拐了进去。

洗手间里有三个隔间，一男一女，还有一个母婴专用。陆程想都没想，拉着李谦飞就进了母婴专用的单间。

单间里有个大大的婴儿护理台，李谦飞以前没见过这东西，忍不住看了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