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是程金莲,柳月隔壁家二狗子的娘。
村里就这么大,一丁点儿事,几乎全村人都会知道。所以柳月在大河边上捡回了一个满身是伤的男人这事,早已经在村里传遍了。
“暂时还不能动。”柳月笑脸回道。
“那就是人已经醒了?”程金莲继续问道。
“是啊。”柳月依旧笑着回道。
“那人醒了,怎么还能待在你家里,一个黄花大闺女,这可怎么行?你也是一个人,没人管,家里要是有长辈,谁会允许你这样?”另一个妇女贺春梅接道。
柳月笑容瞬间僵住,没有作答。
“你梅婶说的对,女孩子名声很重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哪里人,听说好像是个三十岁的人,比你都大一轮多了。要是再这样住下去,传到外村去,可不好听。”程金莲又接着道。
柳月笑容僵在脸上,看着年长的二人,不知道怎么作答。
心底忽然涌出一道酸涩,渐渐地就填满了她整个心间。
她可不就是没亲人?她可不就是没人管?
柳月忽然觉得鼻头一酸,眼眶就热了起来。但她不想自己这样子让人看见,连忙将扁担上了肩,摇摇晃晃挑着两桶水走了。
两个妇人蹲在河边,看着柳月离去的背影,一个是失望的眼神,一个却只是摇了摇头。
看着脚下踩着的石子和泥,柳月只觉地面渐渐地朦胧起来,看不真切。柳月只觉得心里酸的要死,眼泪忍不住的就落了下来。没走几步,清秀的小脸上就挂满了泪痕。
柳月低着头,怕被人看见,她想加快脚步,快些到屋里,快些躺到自己床上,用被子捂着睡一觉。醒了,就不伤心了。
因为想快,便加快了脚步,可她身子瘦小,本来挑着两桶水就非常吃力,这脚下一快,整个人便摇摇晃晃起来,两个装满水的木桶肆意晃荡,柳月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便向着一边要栽去。
就在柳月险些栽倒的那一瞬,被人拉了一把,同时自其肩上拿下扁担,瞬间就抗到了自己肩上。
只被拉了一把,柳月便站住了身子,然后只见一个高大的壮汉挑着水,背对着自己大步向前走着。
大牛哥……
柳月并没有叫出声,因为怕他转过来看见自己在哭。
但铁大牛又怎会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早看见了,远远地便见她哭了,他不愿再对上她那张满是泪水的脸,不是怕她有多尴尬。而是他看了心疼!
柳月默默地跟在后面,铁大牛挑着水都比柳月徒手走的要快很多。可能是感觉到柳月与自己隔的有些远了,铁大牛又放慢了些步子,直至柳月渐渐跟上,二人才一前一后慢慢的走在石子和泥的小路上。
默默无语的走了一路,走到了屋里,铁大牛将两桶水倒入了缸内,然后又挑着空桶,转身准备再去挑水。
“大牛哥。”
柳月叫住他。
铁大牛脚下停顿,回身看她。
泪早已止住了,但因为先前伤心哭过,两只眼眶依旧红红的,一双杏眼里仍旧覆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像秋天微风吹过的湖面,流过一片悲伤。
铁大牛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一个大粗个,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唯独柳月,却是捧在手心放在心尖尖儿上的。
“大牛哥,你放着吧。”
柳月叫他放下桶。
铁大牛不忍看她难过,但看着那张清秀小脸,却又移不开视线了。那粉白的脸上有着一双似蹙非蹙的小山眉,含泪的明眸透着淡淡的哀伤,看着那样的她,他只想将她拥在怀里宠着疼着,好好呵护着。
铁大牛忍住了心中那股冲动,挑着扁担转了身。
“月儿家的水缸以前是我满的,以后也由我来满!”
铁大牛掷地有声,大步离去。
…………
柳月坐在房间内独自黯然伤神。
不一会儿屋外一阵脚步声和水声响起。
铁大牛将水缸的水满了之后,四处望了一眼,不见柳月身影。但他知道柳月就在屋里。他自然不会闯进女孩子的闺房,他走到了柳月房间外的那扇窗,对着窗内道:“月儿,水满了,有空我再来看你。”
然后就是良久的寂静,也不曾听见离去的脚步声。
柳月知道,铁大牛还未离去。
果然之后又传来了铁大牛的声音。
“还是那句话,我会一直等着你,直到你愿意嫁给我为止。”
说完这话,铁大牛才真真正正的离去。
听着窗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柳月含烟似雾的眼眸里闪过一道茫然。
…………
中午温了药,柳月便端着药进了东房。
正午的骄阳正盛,整个房间映的明明亮亮的,柳月一身绿裳虽然只是粗布做成,但干净整洁,依旧映出了一层流光,好似仙女的衣裳。
一双细嫩的手白的似玉,就连指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