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象她妈,方形脸上水嫩水嫩看得见儿时的毫毛。她对来魁说话时面带微笑,牙齿白得象淘过的新糯米。她多懂事,不叫幺狗子哥,叫来魁哥,象对待她的姐夫哥一样。她有一个动作细节很明显,经常用手背的食指来回擦上嘴唇,尤其是见了生人和客人害羞时。这个习惯动作肯定与她小时候常流鼻涕有关。
来魁正要喝茶,有人走步擦肩挤动,茶水泼洒到了肚子外面衣服上。
他来到凤伢子熟悉小小的房里就像看见心上人。和他说话的是凰伢子, 队里大人们都叫她小双,她是凤伢子双胞胎妹妹。凰伢子小时候发萌时得过癞头病迟姐姐一年读书,好在她没留下一点儿残迹,以后头发仍然长得像姐姐一样。她和姐姐一样不胖不瘦,不矮偏高,上下匀称,胸上腰细。她脸皮白里透红,身上白得象刮了皮的青蛙。她胆子大,敢看死人 敢看杀猪。她的脸型和姐一样,到现在她家有些亲戚还没弄清谁是大双谁是小双。她们出门照相,只需要照一个人就可以共底片。最能分清她俩的除她母亲以外就是胡来魁了。
凤伢子孪生妹妹小双的学名叫左开琼,来魁和她说话以掩饰内心的尴尬。他无话可说了捡起一张报纸看,其实他一字也没看清楚,口里哼起他经常唱的电影《小字辈》插曲《青春多美好》。看见凤伢子进房里来,他的歌声戛然而止,象树上的黑知了看见人来骤然收操。他要让凤伢子看出他今天是很伤心的,所以哼歌都不能让凤伢子听到。
凤伢子小型的脸上长着一双好看的细丹凤眼,细眉小嘴唇,鼻子孔的两边显得很薄,在她这张脸上显得真好看。她们的相貌很象她们少相的父亲。她说话的声音与开琼是一样娇滴滴的。听她们说话就感觉到那种声音只适合谈情说爱 不适合参军打战。去年队里放一部朝鲜电影,都说她们两双胎长得与电影里的一个朝鲜小姑娘一模一样。今天她不大不小的眼睛有点红,一尺来长的一对辫子好似刚编出来的。她上穿绛色袄子,下穿黑裤子都不是新的,因为今天她还不算是新娘子。看见来魁在小小的房里,她把目光移开。她的心里清楚,胡来魁是很爱她,她这与别人结婚就是对不起胡来魁。去年冬天参加水利建设,他们有过短暂的谈话。他要她不嫁给老表怕影响后代的健康,她只说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如今父母定了婚期她都不知道。过年的时候她去他家玩,那时她父母还没告诉她结婚日期。
来魁站起身走近凤伢子说:“来,你今天要出嫁,这是凤儿要我跟你买的一条围巾”。他从袄子内里拿出一条没开封红色围巾。
凤伢子脸赯心跳,她知道来魁说的凤儿是指的来魁,她晓得来魁两三岁以前叫凤儿。“谢谢你。”她小声说,迟疑一下接过手里。
“祝你永远不受风寒”。来魁说这句话时离凤伢子很近。他从凤伢子的眼里看见红丝,她肯定哭过。
看着凤伢子把围巾放进新箱子里,他才放心。凤伢子进来开琼就出去了。凤伢子的妈进房看见来魁没说话又出去。劳苦功高的母亲,虽然不学无术却能鬼斧神工地生出一模一样貌美如花的双胞胎来。画家也难画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姑娘,从这点上看她妈要比画家技高一筹。
这时候小房里只有来魁与凤伢子,说话的机会是有,可到了今天这地步又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想到在他身边一起长大的凤伢子要远嫁江南,来魁这时的心里真比凤伢子妈的心里还难过。凤伢子头上是两个哥哥,梦婆婆抱走了一个,父母把活着的儿子溺爱得象心肝。她是大姑娘,农家喂猪做饭的小事都是她的。她爷爷有病不能做饭,每当中午放学回来,她看到自家的烟囱冒烟是特别高兴。家里的中饭很多次都是她做的。双胞胎小妹仅少一年读书,父母就拿她当大一岁的孩子使唤。油菜花盛开时她要和大姑娘们一样着竹篮,赤脚挽裤到有水的油菜田薅猪秧秧,回来身上的布衣服也成了菜花的颜色。满篮子塞紧的猪菜用刀剁碎喂猪。她的左手是经常被右手握的刀切伤流血,这正应了她的学名---左开红。现在她的左手的大指和食指及虎口还留有好多的伤疤。她过早的下田劳动,一双赤脚不断吸收清风甘露 肥水沃土,象有根的小柳树吸收大地营养很快就长大了。她也渐渐悟出自己身上不大注意的地方新奇地鼓起来,身上盈嫩盈嫩时她就怕胡来魁,又想着胡来魁。总觉得自己锁心的钥匙到了胡来魁手里。
坐席吃饭的时候来魁和土豆坐邻角。土豆和来魁都是队里同岁同班的男青年,平时他们挺要好的。土豆比来魁长得矮小,家里条件比来魁好,队里年轻人中他最先学抽烟嗜酒。他姓左,小名叫土豆。他父亲怕他今后太土气,以后又改小名叫洋芋,希望他洋一点。如今有人叫他土豆也有人叫他洋芋,而他土不土 洋不洋,充分说明土豆和洋芋本是一品种。只有来魁是经常叫他马铃薯。他的酒量大,来魁喝酒不及他。他给桌上敢拿杯子人斟了一满杯酒。
来魁不抽烟,能喝一点酒。土豆给他斟酒时,讨价还价的表演也能平添一点热闹气氛。桌上的人在碗里盘里抢菜吃,地下很多狗子在脚腿和桌腿之间抢骨头吃。来魁对一盘土豆丝情有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