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土窑时,她的心又到了梅梅的身上。她还记得梅梅最后穿的那套衣服。在离梅梅最近的地方,她下自行车站住。她想大声喊一句梅梅。她想今天梅梅的那套花衣服一定只包裹着梅梅小小的白骨。从梅梅埋在那里以后,她每次走这条公路经过这里,她的心里都想到女儿,这种心理活动就是母亲。
离婚后开琼这是第三次回娘家,虽然左家人不会小看她,她自己总觉得脸上无光。以前经过来魁的门口总怕看到他家人,今天她想看到他家的人。在经过来魁的屋时,开琼没看到大人,只看到念念。
念念在厨房门口玩耍,看到开琼看她,她叫道:“小妈。”她以前就这么叫过。这突如其来地叫声,开琼下车就把念念抱起。念念吓住了,在开琼的怀里念念要下地走开的动作。开琼不放,她象抱着梅梅。是呀,如果梅梅活着今天也是这个样子。
来魁的妈听到念念的叫声,抱着小妹出来,看到小双陡然象看到自己没过门的媳妇。没等老人说话,开琼放下念念说:“大妈在家看孩子,天珍姐他们忙谷去了吧?”
老人家用手理了一下花白的头发说:“伢子,你今天回来了。他们今天在收谷,准备开场。”
开琼说:“我回来帮哥哥他们的。跟他们帮几天忙了,他们好跟我收谷。”
老人家迎上来说:“这好,这好。”
开琼骑上车与刚醒瞌睡的小妹说再见。
秀儿家萍儿家与来魁家共一个大稻场,这些稻场还是合作社时期的样子。开琼头两天在田里割谷捆谷,没到稻场上来。来魁两天都在稻场打谷收谷用大锨扬谷,他不知道开琼回来。念念不会对他讲这话,他妈也生怕来魁与小双眉来眼去。开琼下田收工都是走后面台上的公路,她怕天珍怀疑她对来魁勾旧情。秀儿家开场打谷,来魁用板车拉谷捆到禾场。开琼用木叉翻草,他们看到了对方,距离比较远,没说话。来魁很想与开琼说话,问她看了小说是什么感想。
到晚上,来魁家没事,他拿起木叉到禾场帮秀家起场。天珍也拿着叉子帮秀儿起场,稻场上的电灯要迎面才看得清人脸相。来魁叉草,秀儿先看见说:“把来魁哥吃亏。”
秀儿家有手扶拖拉机,哥哥在给别人家打谷。秀儿的伯伯走来与来魁说套话。秀儿的妈没来,夜晚在家哄孩子。开琼没理来魁。天珍来叉草,开琼才说话:“天珍姐,谢谢你。你也是一天累到晚,这时还来帮忙。”
天珍不知道开琼回来,她们白天见面一定都不好意思,这晚上都看不到对方的眼神,也用不着难为情了。天珍热情的语气说:“怕下雨,我知也来凑热闹。”
开琼对天珍说:“你们打了几场谷了?”
天珍说:“还只打了一场。”
天珍与开琼断断续续说着劳动中的话。来魁看只有开琼的伯伯一个人捆草,他放下木叉,找到草要子也来捆草。他想起写的小说里有描述开琼坐轮椅看来魁收谷的场景,现在的开琼却是健健康康在叉草,他仔细一想这就是生活与小说的区别。
人多力量大,很快谷草叉完,开琼也用要子捆草。很快场上没有几根稻草,是草渣和谷。开琼要天珍回去洗了休息,秀儿也叫来魁哥回家。来魁总要说笑话:“你们都回去,等我和天珍姐来收谷。”稻场里一阵笑声。
这夜来魁没与开琼说多话,天珍也没发现他们有异样。天珍想把自己准备回家的想法告诉开琼,总觉得开不了口。
总算有一天开琼一人在稻场等拖拉机轧谷,她看来魁一人赶牛拉来一板车谷捆,她去帮他下车。来魁小声说:“看小说没有?”
开琼小声:“我看了两遍,反正没事。”
来魁问:“看后怎么想。”
开琼说:“你把小说里的开琼写得太好了。我看坐轮椅的女主人死了,我都哭过好长时候。第二遍看到女主人的死,我还是跟着书中的男主人一样哭。看了你的小说,我想再给别人做妻子没有意思了。小说的故事性很好,小说的中心就是写你没有经历的生活。如果把人物的名字换掉,我认为就是一部好小说。我喜欢那个来魁,也喜欢那个开琼。”
来魁说:“这小说是为你写的。我把对你的幻想写进了小说。”
开琼继续说她的话:“人只有今生无来世,看了你的小说中的开琼,我好像看到了我的今生和我的来世。”
来魁看萍儿的父亲走来,他们没说话。来魁下完谷捆,赶着牛走了。
这是他们最亲密地一次讲话,再没机会。来魁打第二场谷,开琼和秀儿来帮忙。来魁与开琼只有平常的对话,谁也看不出他们象小说里的男女主人。后来开琼回共大收谷,来魁没去,天珍坐秀儿哥哥的拖拉机去帮忙。天珍看到开琼一个人生活的环境,她从心底里为开琼叹惋。一个光辉灿烂的姑娘现在过着小锅小灶的独居生活。
按情理天珍是不应该给开琼割谷的,所以天珍回家时,开琼给了十元钱秀儿手里,要秀儿给天珍姐两个小孩买粑粑。第二天,秀儿提着一网兜粑粑给念念。天珍中午回家婆婆才告诉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