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过后总有一场大雨,大雨过后再看见太阳就跟火球一样。中午太阳下的人影短短的,打赤脚走在地面上有热烫的感觉。这时候张天珍热烫的第三封信到了。信里有一张照片,五个青春女孩在堰潭边照的。来魁一看就能认出站在中间的就是张天珍。信里写她荆州有亲戚,要来魁7月16号到沙市长途车站接她,她要来他家玩!来魁很想看到照片上的天珍姐,头一次相见的脸相已经想不起了。为了找到那种忧伤的脸相,来魁吃饭上厕所都看那种照片,有时他觉得天珍比开琼还要漂亮。如果来魁认为天珍漂亮,那就是上帝故意在给他的婚姻选择出难题了。
确定日期无误的那天来魁赶早骑车来到公社,搭上沙市的客车,到了长途车站。那天来魁带了一本《青春之歌》,他没有注意地看过。每一辆从宜昌方向开来的客车他都盯紧不放,总觉得这辆车上会有一位熟悉而让他紧张的姑娘走下来。听到从车上下来的人说山里的口音,他已经感到了亲切。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和张天珍的口音一样,从那些山里人的口音里来魁嗅到了天珍的气息。
来魁在车站门口的阴凉处,有宜昌的客车开出站门,没有见到天珍姐看到宜昌的车牌也特别的亲切。他与天珍姐的书信封面总有宜昌两个字,不是在上面收信地址前面就是在下面寄信地址后面。有不有一个更亲切的人出现 他心里没底。目不转睛地守在这儿也好比半道等车,越等就越不能不等!
“胡来魁”忽然有山里的口音叫他。
他朝声音方向看去,有一大姑娘向他走来,看清秀的脸相就知道是张天珍。她上穿白花衬衣,下穿黑色裤子,提的包也是黑的。饱满而匀称的身材,两条黑黄的头发辫子夹着一张漂亮的面容。来魁愣住了,同样一张脸,欢笑的时候怎么这么好看,同样的一个姑娘脱去棉衣后会变得如此窈窕。原来从照片上走下来的天珍姐还有这么柔美韵致!
“天珍姐,你好。”来魁迎上去接过天珍手中提包。
天珍笑着说:“你这样说话,好象是给我写信的开头。我真想说,来魁弟,你好,你的信我已收到……”
来魁笑道:“因为看到你好像收到你的来信一样高兴。”
“车在门口就下了,我没看到你,就往站里走,一下就看到你了。 我好高兴,你真的来了!”天珍在笑,一边上牙有一颗微露的犬牙,犬牙旁是一颗凹牙,这种牙形在她脸上不是瑕疵,而是妩媚。
“我都来两三个小时了。我也高兴,你真的来了。如果你今天不来,我会等到晚上的。你写信怎么不说具体的时间?”来魁带天珍向餐馆走去。
“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车,我怎么好告诉你时候呢”。天珍走在来魁的后面。
他们搭车回到公社,来魁用自行车驮着天珍来到共大。来魁是想让开琼看看天珍的美丽,让开琼以后更瞧得起来魁。天珍站在自行车旁边,来魁问做饭的妇女,“左开琼在干什么?”做饭的妇女告诉来魁,开琼在妇女手指的方向干活。
这时太阳已下山,西边天空留下好似加拿大地图的红云朵。空中下凉,大伴年轻人在扯秧草。这是一片杂交水稻培育田,一条条父本秧高高的,一厢厢母本秧明显矮小。开琼在一厢秧中间用手抓水中底草,她打着裹腿。听到有远处的声音叫“左开琼”,她直起身,看到是胡来魁站在田头。她原本流汗的脸就有些红,见到来魁在众人面前叫,她脸一下成了西天的一朵红云。
朱章明站起身看着她。她向朱章明看了一眼,还是毫无犹豫走上田埂。
“你有事吗?”
来魁回答说:“我来娶你的,你怎么还在扯草呀,快回去化妆!”
开琼着急地说:“什么话快说,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
来魁说:“我以前跟你讲的山里姑娘今天来我家,我是来请你明天一定回去到我家陪她玩。如果你明天不去我家,我不会让你在共大安逸,我一定要把你闹回队里去!”
开琼转身说:“好。你走,我要干活。”她回到干活的位置,看到来魁的影子和一个姑娘在操场上走到一起。
冬梅问开琼:“胡来魁找你说什么呀?”
开琼故意大声说:“他说要我明天回家,也没说什么事。他是笑着脸说的,肯定是好事。”
冬梅说:“肯定是跟你说婆家的事。”
开琼忙说:“肯定不是这事。”
据说冬梅现在与一个叫梅冬的小伙子在热火朝天地谈对象,他们怎么谈,都跟他们的名字有关。他们的名字虽然相反,可他们的爱情是一样。开琼帮他们传递爱的信息,所以冬梅也很关心开琼的爱情。
听说幺狗子山里的“媳妇子”来了,好多乡亲都来看。来魁其实是与小双在恋爱,乡亲们没一个知道。土豆和山青无话找话地与张天珍说话。左开顺的媳妇出门就说幺狗子的山里媳妇好漂亮!她明说山里姑娘好看也是在暗说来魁不好看。来魁西边隔一户邻居陈三秀也是山里姑娘,她喜欢听天珍说山里话。天珍听说陈三秀是山里人,她对陈三秀说:“你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