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缓才道:“家中小姑子当初不懂事,得罪了郡主,被武……呃,才没了封号。”
她本想直接说当初武王为千柔出头之事,讥讽几句,却又不敢。
近年来武王的风头太劲,早已是太子的内定人选。
即便将来此事成不了,武王也是皇子,皇室威严,容不得人亵渎。
她勾着唇,如连珠炮一般道:“说起来,郡主这几年一直风光得意,盛名在外,极受男人追捧呢。就我所知的男子里,提起郡主,十个里头,总有八个会说仰慕至极呢。”
她这话看似夸赞千柔,却用“追捧”二字,这是将千柔与青楼女子和戏子相提并论了。
一般来说,人们只会追捧花魁头牌、追捧戏子,真正的名门贵女是不需要男人追捧的。
千柔收了笑容,看着她不说话。
李靖行目光却冷下来,盯着夏三夫人,目光似能噬人一般。
夏三夫人不闪不避,唇边一抹淡淡笑容,心里想,既然出手了,就不必再扭捏了。
反正镇南王府与这女子是死对头,若是借由这次契机,将这佳禾打落尘埃,令她颜面尽失,再好不过。
千柔仍旧静静站着,并不忸怩避让,不卑不亢,而是静静迎着夏三夫人,和她对峙。
那澄净的眼眸波澜不惊,似要看穿她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在那样的目光下,夏三夫人不知怎的,骤然生出一抹不详感来。
正惊疑不定,却听得千柔出声,淡淡道:“关我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这是什么意思?
夏三夫人愕然,满面疑惑之色。
李靖行却会过意来,扬唇道:“娘子说的是,娘子的确有美名,被不少人夸赞,但那又如何呢?娘子素来淡泊,冰清玉洁,从没将这些放在心上。即便有人暗中倾慕娘子又如何?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与娘子有什么关系呢?”
李靖行又冷冷看了夏三夫人一眼,转而道:“这事情,与夫人有什么干系?夫人站出来说酸话,是想玷污我娘子的名声,还是想出风头?”
夏三夫人霎时脸绷得铁紧,看着他们夫妻,气得说不出话来。
自己费尽了心思搜罗了一番话,不成想,千柔竟只回了十个字。
字字千钧重,掷地有声。
旋即,她夫君就站出来,将她的话延展开来。
两人之间,配合得可谓天衣无缝。
看来,今儿个自己不但没打击到她,还给了她澄清的机会。
要不是自己跳出来,他们也没机会说这些了。
夏三夫人意识到这一点,呕得要吐血。
这时,千柔却勾唇浅笑,又冲她道:“刚才夏三夫人说,见过的男人里,十个里头,总有八个赞我,这话真不真且不论,但三夫人倒是交游广阔,啧啧,三夫人容色不俗,才该受众人追捧才是。”
“噗!”“咳!”“嗤!”
连续几下高低不同的声音传来。
这是围观的人听了千柔的话,忍不住发出的声响。
夏三夫人心抽抽,不由得大怒起来,指着千柔道:“郡主这是什么话?我素来循规蹈矩,何尝有过半点逾越之处?郡主无端污我名声,往我身上泼脏水,良心何安?”
千柔冷笑:“你这话问得好呀,我又何尝有半点逾越之处?你跳出来胡扯,良心何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夫人不明白吗?”
李靖行立刻道:“不是不明白,不过是存心污蔑罢了。”
他目光一转,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才接口道:“苍天有眼,世事轮回报应不爽。我娘子十五岁嫁我,为我生儿育女,与我夫妻恩爱,性情淡泊冰清玉洁,话也不肯跟旁的男子多说。她确实心怀大义,遇雪灾时舍自己的嫁妆活人无数,为善心堂殚精竭虑。若有往我娘子身上泼脏水,胡说八道的,活着必会遭报应,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这番话说得郑重其事,蕴着百折不回的坚决,昭显出他心里,到底有多相信妻子,多重视妻子。
夏三夫人脸色白了又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先是一愣,等回过神来,目光凝在千柔、李靖行身上,都窃窃私语起来。
“李二公子很相信佳禾郡主呢。”
“是呀,佳禾名声向来好,怎么会跟人有私情呢?”
“肯定弄错了。”
也有人不信,撇嘴道:“别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说不定,李公子头上早就绿了。”
风向素来是两边倒的,真相难以探究,众人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揣测,拿这当一场好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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