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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慈叹道,丰攸揣摩人心的本事与他父亲相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是摸透了姜琰的想法,主动退让牺牲,换取好感。
孤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丰攸很识相,不用多费心思。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太多了,难得有个人愿意在孤跟前坦诚一切,这种感觉蛮新鲜的。姜琰淡淡道,太傅也不用担心孤会吃亏。丰攸将孤的心思揣摩得再清楚,那也是孤允许让他看到的,他翻不出手掌心。
面对姜琰的询问,青年丰攸笑着握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伴殿下左右,这是臣此生执念。如今终于成真,臣为何言悔”
他所受的教育就是为眼前这人付出一切,丰攸也是这么做的。
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除了自己,无人能与她有更亲近的接触。
丰攸曾以为自己会是她的例外,直到姜琰透露物色“良种”的念头,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有卫慈这个前车之鉴,丰攸也知道自己斗胆喜欢储君会面临什么风险。
在姜琰眼里,“政事”永远是大房,他就只能当个贤惠能干的二房。
想上位
熬个二十几年,熬到她禅位才有机会。
纵使机会渺茫,但好歹还有机会不是
姜琰道,“那你便记住你今日的话,否则的话你会知道,孤与母亲究竟何处不同。”
母亲不会杀卫慈,可她会杀丰攸。
丰攸恭敬道,“臣谨记。”
姜琰将今日堆积的政务处理大半,这才让人置备热水沐浴洗漱。
回来对着丰攸道,“夜深了,安置吧。”
丰攸眼底泛过一丝错愕。
姜琰见他这个反应,似有些恼怒地强调。
“今日之后,孤已成年,何事做不得”
睡个把男人而已,她作为帝国储君还不能干了
丰攸“”
丰攸作为储君姜琰最信任的人,在此间宫殿也有自己就寝的地方。
不过今日有所不同,他睡的地方不是平日住的偏殿而是主殿正院,储君的床榻。
第二日,姜琰特地让人准备了红枣银耳汤当早膳。
她最讨厌甜腻的食物,红枣也在她的黑名单待了许久。
突然听到殿下想喝红枣银耳汤,后厨有些懵。
“红枣,补血。”
服侍的女官这才想起来自家殿下月事刚过去两三日。
不过
殿下月事血量一向很小,一般来一两日就走,到不了需要喝讨厌红枣补血的程度吧
“突然想尝尝味道罢了,你没事想这么多作甚”
不同于姜琰对红枣的深恶痛绝,丰攸却是极其喜欢这东西的。
昨日尝着,似乎连他口中也有红枣的味道。
姜琰突然就不是很讨厌了,早上起来反而有些想尝尝,这才让人端来红枣银耳汤的。
味道不及昨日尝到的滋味浓喝光一碗红枣银耳汤,姜琰脑中飘过这么个念头。
成人礼之后,姜琰本就忙碌的日子越发紧张。
名义上仍是储君,但处理的政务却与帝王没什么不同,母亲指点她的频率也高了起来。
“母亲的身体越发虚了。”
姜琰看着从小仰慕到大的母亲也有虚弱病痛的时候,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丰攸低声道,“据闻陛下两月之前便私下命人赶制新的龙袍,身材大小与殿下一致。”
禅让的事情从姜琰成人那日便有风声了,这是陛下试探众臣的信号。
如今连龙袍都开始制作,明显禅让这事儿也快临近。
姜琰道,“母亲欲禅位,这事儿群臣都知道,但能否禅位成功此事怕不会如母亲的愿。”
她早有预料,母亲会在禅位之前来一次大动作,替她肃清登极前最后的障碍,但从未想到会是这么大的“动作”。一日之间,姜琰三个血亲亡了两个,另一个也是半死不活。
当她听到太傅被乱臣逼迫,自尽殿前,整个人如坠冰窖,无尽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大脑。
“卫琮”
这两个字仿佛从后槽牙挤出来的。
丰攸看到她双眸迸出的浓烈杀意。
“殿下,陛下宣召。”
丰攸垂首,没有直视姜琰的脸。
他也知道,此时的姜琰怕是不想任何人看到她的表情。
姜琰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如木人一样身姿僵硬地踏入殿内,一群重臣在龙塌前跪了一地。
陛下脸色苍白疲累。
她命亓官让为辅政大臣,宣读早就准备好的圣旨。
圣旨一封接着一封,不仅有禅位的、命姜琰登极的,还有对乱臣贼子的处置,不包括卫琮。
姜琰看着龙塌上的母亲,酸涩的眼睛挤不出半滴泪水。
母亲算准了每一步棋子,准备了齐全的圣旨,唯独对卫琮的处置是口传的。